旅行是件大事
關燈
小
中
大
旅行是件大事
要覃明赫挪時間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，他一個不註意就會將所有待辦事件看作是工作重點。
方菲等不及，直接去拿了覃明赫接下來的所有工作安排，直接動手幫他調整，終於勉勉強強調整出了十天時間。
辦公室的事交給小劉盯著，覃明赫讓他每天中午和晚上都要向他報告，所有人的工作進度、工作狀態都要報告，事無巨細。
方菲暗暗搖頭，想覃明赫在不知不覺中將他父母的做派學了個十成十。
方菲在微信上跟小劉說放松一點，不是大事的話別跟覃明赫說。小劉回了一句，“我也是打算這麽辦的。”
出發當天，對覃明赫本人十分好奇的費娜和秦禾悠都來送機，但方菲料到她們見到覃明赫一定會廢話連篇啰裏啰嗦，便很有先見之明地讓覃明赫提前過安檢。
費娜和秦禾悠自然是大失所望，秦禾悠控訴道：“小氣鬼，我這麽大方地讓你看裴希了，你怎麽不讓我看看傳說中的覃律師呢？”
方菲沒好氣道：“我和覃明赫不是你和裴希的那種關系，我們就是革命情誼比較深厚的朋友而已。”
費娜全不相信方菲的話，交代道：“菲菲，你一定要帶眼識人，不管你現在多喜歡他，不管你們的戀愛談到什麽程度了，結婚的事絕對要慎重考慮。”
秦禾悠也煞有介事地附和：“是呀，別一個沖動就跑去註冊，戀愛沒有終點，你可以一直戀愛，一輩子戀愛，不需要用婚姻證明，婚姻只能證明你一時頭腦發昏，證明不了你們的愛情，明白嗎？”
方菲：“……”
方菲逃跑似的和兩位八卦朋友道別，匆匆去過安檢了。
在十多個小時的飛行裏，方菲和覃明赫完全沒有閉眼睡覺。
費娜好心幫他們定了商務艙，讓他們能坐得舒服些，因此兩人的座位都是獨立的，連牽手都不太現實，別說要擁在一塊了。
覃明赫是睡不著，索性不睡，看看雜志，看看電視，打發時間。
方菲是不敢睡，在這種環境下睡著，她百分百會夢游，萬一她神經兮兮跑去開機艙門就完蛋了。
到了目的地，兩人直奔酒店補眠。
一覺醒來之後，方菲給家人打電話保平安。
方菲一邊喝咖啡一邊告訴方母：“媽媽，我出國了，我現在在國外。”
方母詫異道：“啊？你不怕夢游嗎？怎麽跑這麽遠？”
“有朋友陪我一起來，他可以看著我。”
“哦，那你一切都還好嗎？”
“都很好，別擔心，我就是報個平安，我這一趟要去好幾個國家。我全部都先給你和爸爸探探路，要是好玩的話，以後我帶你們出來玩。”
這是方菲第一次出國，她以前不敢離家這麽遠，對一切相關事項都不了解，靠著費娜幫忙才順利走完流程把簽證辦下來，也拿著費娜做的厚厚一疊攻略才敢走出家門。
方母輕飄飄地拒絕了方菲的提議：“不用了，我和你爸爸跟著旅行團出去玩就好，跟團不用自己動腦子，很方便。”
方菲聽出了些許話外之音：“……你們是不是背著我經常出去玩？”
“呵。”方母發出一聲開心又略帶尷尬的笑。
方菲：“……”
再聊幾句關於安全問題的話，方菲就和方母說再見了。
下一刻她逼迫覃明赫：“你也要給父母打電話報平安。”
覃明赫為難道：“不了吧，會挨罵。”
“罵兩句又不會怎麽樣，快打電話。”方菲抓過覃明赫放在一邊的手機，伸到他眼前。
覃明赫無奈地接過手機。
近來方菲老是逼覃明赫給他的父母打電話，說這是在聯絡感情。
方菲立志要幫覃明赫從父母的精神虐待中脫離，讓覃明赫擁有正常範圍內的和父母之間的關系和交流。
走出巨大陰影的最好辦法，方菲覺得是擡頭看清楚周圍的環境，看清楚是什麽東西投下的影子，看清楚光線傾斜的角度，看清楚光影利用角度玩的小把戲，不要自己嚇自己。
方菲的父母是只要方菲每個月按時給家用就不會多插手方菲的事，方菲輕易能在父母那裏獲得自由，但覃明赫的父母卻不可能這麽簡單打發掉，覃父覃母的退休金都很高，不差錢，那麽差的就是感情，覃明赫只能從感情方面入手。
方菲規定了覃明赫要一周給父母打一次電話，並且遇到節假日還要額外加一個電話，不需要聊多久，但一定要聊生活瑣事，決不能涉及工作。他們要建立一個新的聊天習慣，連帶著建立新的相處模式。
覃明赫照著規定給父母打了好幾次電話，說了一堆父母不愛聽的、他日常的衣食住行，以及某些方菲教他說的生活小感悟，都是只換來了父母的罵聲。一開始覃明赫還會在罵聲中感到膽怯，後來被罵得多了，有點適應了，才算是真的體會到方菲的意思——被罵不會怎麽樣，唯有心裏難過一陣子罷了。
然而這一丁點的適應無法消除覃明赫對父母罵聲的恐懼，他每次撥通電話都惴惴不安。幸好他的父母不再掛他電話，他每次都能好好地完成一段對話，不用面對忽然無聲的手機，那種綿延不斷的陰森恐怖。
不出覃明赫所料，他一說自己到國外度假去了就被覃母罵一頓。覃母罵覃明赫只顧著玩，懶惰，貪圖享樂，並且心散了，以後再想靜下心來工作不是易事，又說覃明赫對自己的定位不清晰，他現在不該是享受的時候，應該艱苦奮鬥。
方菲在覃明赫身邊支招，讓他向跟覃母保平安，簡單說一下行程和歸期，然後說等下次有時間就帶父母出門玩。不管以後能不能做到，現在先保證會帶著父母出門玩，顯示他對父母有這個心。
覃明赫照著說了，覃母不置可否，和覃明赫說再見。
覃明赫拿不準這是什麽意思。
方菲卻樂呵呵地給他打包票：“沒事沒事，你媽媽聽了你的話心情不錯，相信我。”
終於把幾項必要事件都辦完，方菲只覺一身輕松，吃著酒店送過來的早餐，看著費娜給她的攻略，和覃明赫商量等會兒要去哪裏看建築。
在一堆外國人裏行走，聽著嘰裏呱啦的外語，起初會覺得不適應，久了之後會莫名地產生某種自在。
方菲想這樣做才足夠徹底，才是真正脫離現實的生活，進入某個美輪美奐的夢境，她和覃明赫可以除了讓自己開心以外，什麽都不在乎，什麽都不想，他們存在著，卻又不是以一貫以來的面貌存在。她這個沒見過世面的，總算知道費娜為什麽會選擇以這種方式逃避生活了。
兩人遠離工作和責任，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牽手在溫柔的陽光下散步，去看各種曾經在網絡中看到過的建築。
覃明赫要和方菲牽手，走在路上時，方菲還沒有反應過來，她的手就落入了覃明赫溫暖的掌心裏。深秋時節涼意正濃，從手上感受到的溫暖正巧可以漫延到心間。
覃明赫不知是出於不習慣還是太習慣而十分放松，他不發一語牽著方菲的手，臉上風平浪靜，仿佛正在做一件每天都在做的尋常事。
方菲看了覃明赫好幾眼，但覃明赫沒有搭理她，她便也沒有開口，只這麽和覃明赫一起走著。
他們隨意走進一間路邊的咖啡館買咖啡，隨意嘗試一些從前沒見過的當地小吃，被那些過鹹、過甜、香料味道過重的極致味道攻擊了好幾遍，隨意去到當地的博物館閑逛，隨意在劇場門口買票看話劇或歌舞劇，隨意坐在路邊草地或石板凳上，看過路的外國人，說說笑，談談天。
他們擁有很多的時間，什麽都不做，只是閑散地呼吸、行走、旁觀。
在城市裏坐公交車或是地鐵，在國與國之間轉移時坐火車，方菲的英語一般般，不太夠用，和外國人交流的任務交到覃明赫手裏，買票、點餐、付錢等任務也交到覃明赫手裏。
和方菲黏在一起的、不在工作狀態的覃明赫並不十分精明謹慎，那天兩人坐公交車回酒店，沒有在合適的車站下車，覃明赫正在發呆，眼神虛虛地落在車窗外，沒有察覺公交車行駛到了哪裏。
而方菲意識到他們坐過站了，但她沒有提出，只安靜坐著。
到下一站，覃明赫才慢半拍地擡頭看了眼正巧在路邊的路牌，帶有些許疑問到路線圖上確認一下。
待他發現目的地被落在後頭，公交車已經重新往前開出一段路。
覃明赫低呼：“糟糕，我們坐過站了。”
方菲無甚特別反應，淡淡應道：“這樣啊，沒事。”
覃明赫唯恐方菲沒有明白此時發生了什麽事，語氣緊張地解釋：“我們在下一個站下車的話，那就是過了兩個站。”
方菲依舊平淡：“沒事的，過了就過了。”
覃明赫覺得方菲如果要激動地責備他沒有留心路況、沒有盡到帶領她平安游玩的責任，他心裏可能會更加舒服一些。方菲這樣輕易原諒了他，反而讓他心裏沒底，不知道怎麽面對錯誤。
覃明赫顯得坐立不安，方菲安慰他：“不要著急嘛，我們又不是趕時間到哪裏去了。出來玩，放輕松，遇到小問題就當做是一次意外的體驗，沒什麽的。”
下車的地方是一處居民區附近，目之所及全是三四層的獨棟別墅，但院子不大，幾乎是密密麻麻地擠在一片，有些人家門前開著一盞小小的、昏黃的燈，還有些路邊小商鋪，一半仍開著，一半關門了。
方菲一路上看得津津有味，興致頗高。她很喜歡歐洲小地方的建築的一點是，它們的外墻不愛粘瓷磚，就直接漆成各種顏色，或是保留石頭的模樣，加上有點老舊痕跡的木門，形成一幅溫馨又活潑的生活畫像。
天光逐漸暗下來，所有建築都披上藍紫色的朦朧薄霧，手機鏡頭能夠捕捉到的內容更是再昏暗了幾分，方菲想拍照卻無法，她不愛開閃光燈，唯有撅著嘴嘟嘟囔囔：“碰巧能到這裏，卻拍不成照片，有點可惜。”
覃明赫沒吭聲，看方菲將手機收回包包裏了，就重新牽著她的手往前走。
他們兩人沿著公交路線往回走，花費額外的半個小時才回到酒店，彼時的世界已是華燈初上。
今晚沒有外出嘗試某種菜肴的打算，他們就在酒店內的餐廳吃晚飯。
覃明赫依舊情緒不佳。
一路上不說話，坐在餐廳裏了也無精打采低著頭。
方菲接過侍應遞來的餐牌，道了謝，放一份到覃明赫面前，覃明赫悶坐著沒動靜。
方菲微微探身伸手去敲敲覃明赫那邊的桌子，覃明赫擡眼看她，她頗為嚴肅地同他說：“覃明赫，每個人都會犯錯，你如果老是這麽緊抓自己的錯處不放，這麽不肯原諒自己，你一輩子都不可能讓自己放松下來。允許你自己犯錯，也允許別人偶爾的走神，大家都是尋常人，又沒有經過編程，不可能完全沒有錯處的，請你像接受每一天的天氣那樣接受這個不完美的世界。再者，我和你是出來旅行的，你別擺臉色給我看，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。”
覃明赫坐直了，向方菲道歉：“對不起，我沒有擺臉色，就是心裏懊惱，到站下車這種小事我都做不好，太不應該了。”
方菲放軟語氣說：“沒有人是應該完美的，你別這麽想。忘了我之前跟你說的了嗎？你不是完美的，也沒必要事事追求完美，讓自己輕松一點好嗎？來，先笑一個。”
覃明赫很聽話，抿著嘴擠了個笑，輕聲說：“我好像連累你了。”
“就吃飯前多走幾步而已，怎麽就說到連累這種詞語了，逛逛居民區不是挺好的事嗎？”方菲越說越覺得好笑，“你對自己以外的人和事能不能不要責任心這麽重？”
覃明赫頓了幾秒，問：“對你也不可以嗎？”
察覺到氣氛似乎變了，方菲斂了笑，移開視線，說：“我和其他人沒有區別。”
覃明赫註視著想要逃避的方菲，略顯賭氣地說：“有區別。”
方菲將自己那份餐牌也隨手塞給覃明赫，佯怒道：“別說這麽多，餓了，點菜。”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要覃明赫挪時間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，他一個不註意就會將所有待辦事件看作是工作重點。
方菲等不及，直接去拿了覃明赫接下來的所有工作安排，直接動手幫他調整，終於勉勉強強調整出了十天時間。
辦公室的事交給小劉盯著，覃明赫讓他每天中午和晚上都要向他報告，所有人的工作進度、工作狀態都要報告，事無巨細。
方菲暗暗搖頭，想覃明赫在不知不覺中將他父母的做派學了個十成十。
方菲在微信上跟小劉說放松一點，不是大事的話別跟覃明赫說。小劉回了一句，“我也是打算這麽辦的。”
出發當天，對覃明赫本人十分好奇的費娜和秦禾悠都來送機，但方菲料到她們見到覃明赫一定會廢話連篇啰裏啰嗦，便很有先見之明地讓覃明赫提前過安檢。
費娜和秦禾悠自然是大失所望，秦禾悠控訴道：“小氣鬼，我這麽大方地讓你看裴希了，你怎麽不讓我看看傳說中的覃律師呢？”
方菲沒好氣道：“我和覃明赫不是你和裴希的那種關系，我們就是革命情誼比較深厚的朋友而已。”
費娜全不相信方菲的話，交代道：“菲菲，你一定要帶眼識人，不管你現在多喜歡他，不管你們的戀愛談到什麽程度了，結婚的事絕對要慎重考慮。”
秦禾悠也煞有介事地附和：“是呀，別一個沖動就跑去註冊，戀愛沒有終點，你可以一直戀愛，一輩子戀愛，不需要用婚姻證明，婚姻只能證明你一時頭腦發昏，證明不了你們的愛情，明白嗎？”
方菲：“……”
方菲逃跑似的和兩位八卦朋友道別，匆匆去過安檢了。
在十多個小時的飛行裏，方菲和覃明赫完全沒有閉眼睡覺。
費娜好心幫他們定了商務艙，讓他們能坐得舒服些，因此兩人的座位都是獨立的，連牽手都不太現實，別說要擁在一塊了。
覃明赫是睡不著，索性不睡，看看雜志，看看電視，打發時間。
方菲是不敢睡，在這種環境下睡著，她百分百會夢游，萬一她神經兮兮跑去開機艙門就完蛋了。
到了目的地，兩人直奔酒店補眠。
一覺醒來之後，方菲給家人打電話保平安。
方菲一邊喝咖啡一邊告訴方母：“媽媽，我出國了，我現在在國外。”
方母詫異道：“啊？你不怕夢游嗎？怎麽跑這麽遠？”
“有朋友陪我一起來，他可以看著我。”
“哦，那你一切都還好嗎？”
“都很好，別擔心，我就是報個平安，我這一趟要去好幾個國家。我全部都先給你和爸爸探探路，要是好玩的話，以後我帶你們出來玩。”
這是方菲第一次出國，她以前不敢離家這麽遠，對一切相關事項都不了解，靠著費娜幫忙才順利走完流程把簽證辦下來，也拿著費娜做的厚厚一疊攻略才敢走出家門。
方母輕飄飄地拒絕了方菲的提議：“不用了，我和你爸爸跟著旅行團出去玩就好，跟團不用自己動腦子，很方便。”
方菲聽出了些許話外之音：“……你們是不是背著我經常出去玩？”
“呵。”方母發出一聲開心又略帶尷尬的笑。
方菲：“……”
再聊幾句關於安全問題的話，方菲就和方母說再見了。
下一刻她逼迫覃明赫：“你也要給父母打電話報平安。”
覃明赫為難道：“不了吧，會挨罵。”
“罵兩句又不會怎麽樣，快打電話。”方菲抓過覃明赫放在一邊的手機，伸到他眼前。
覃明赫無奈地接過手機。
近來方菲老是逼覃明赫給他的父母打電話，說這是在聯絡感情。
方菲立志要幫覃明赫從父母的精神虐待中脫離，讓覃明赫擁有正常範圍內的和父母之間的關系和交流。
走出巨大陰影的最好辦法，方菲覺得是擡頭看清楚周圍的環境，看清楚是什麽東西投下的影子，看清楚光線傾斜的角度，看清楚光影利用角度玩的小把戲，不要自己嚇自己。
方菲的父母是只要方菲每個月按時給家用就不會多插手方菲的事，方菲輕易能在父母那裏獲得自由，但覃明赫的父母卻不可能這麽簡單打發掉，覃父覃母的退休金都很高，不差錢，那麽差的就是感情，覃明赫只能從感情方面入手。
方菲規定了覃明赫要一周給父母打一次電話，並且遇到節假日還要額外加一個電話，不需要聊多久，但一定要聊生活瑣事，決不能涉及工作。他們要建立一個新的聊天習慣，連帶著建立新的相處模式。
覃明赫照著規定給父母打了好幾次電話，說了一堆父母不愛聽的、他日常的衣食住行，以及某些方菲教他說的生活小感悟，都是只換來了父母的罵聲。一開始覃明赫還會在罵聲中感到膽怯，後來被罵得多了，有點適應了，才算是真的體會到方菲的意思——被罵不會怎麽樣，唯有心裏難過一陣子罷了。
然而這一丁點的適應無法消除覃明赫對父母罵聲的恐懼，他每次撥通電話都惴惴不安。幸好他的父母不再掛他電話，他每次都能好好地完成一段對話，不用面對忽然無聲的手機，那種綿延不斷的陰森恐怖。
不出覃明赫所料，他一說自己到國外度假去了就被覃母罵一頓。覃母罵覃明赫只顧著玩，懶惰，貪圖享樂，並且心散了，以後再想靜下心來工作不是易事，又說覃明赫對自己的定位不清晰，他現在不該是享受的時候，應該艱苦奮鬥。
方菲在覃明赫身邊支招，讓他向跟覃母保平安，簡單說一下行程和歸期，然後說等下次有時間就帶父母出門玩。不管以後能不能做到，現在先保證會帶著父母出門玩，顯示他對父母有這個心。
覃明赫照著說了，覃母不置可否，和覃明赫說再見。
覃明赫拿不準這是什麽意思。
方菲卻樂呵呵地給他打包票：“沒事沒事，你媽媽聽了你的話心情不錯，相信我。”
終於把幾項必要事件都辦完，方菲只覺一身輕松，吃著酒店送過來的早餐，看著費娜給她的攻略，和覃明赫商量等會兒要去哪裏看建築。
在一堆外國人裏行走，聽著嘰裏呱啦的外語，起初會覺得不適應，久了之後會莫名地產生某種自在。
方菲想這樣做才足夠徹底，才是真正脫離現實的生活，進入某個美輪美奐的夢境，她和覃明赫可以除了讓自己開心以外，什麽都不在乎，什麽都不想，他們存在著，卻又不是以一貫以來的面貌存在。她這個沒見過世面的，總算知道費娜為什麽會選擇以這種方式逃避生活了。
兩人遠離工作和責任，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牽手在溫柔的陽光下散步，去看各種曾經在網絡中看到過的建築。
覃明赫要和方菲牽手，走在路上時，方菲還沒有反應過來，她的手就落入了覃明赫溫暖的掌心裏。深秋時節涼意正濃，從手上感受到的溫暖正巧可以漫延到心間。
覃明赫不知是出於不習慣還是太習慣而十分放松，他不發一語牽著方菲的手，臉上風平浪靜，仿佛正在做一件每天都在做的尋常事。
方菲看了覃明赫好幾眼，但覃明赫沒有搭理她，她便也沒有開口，只這麽和覃明赫一起走著。
他們隨意走進一間路邊的咖啡館買咖啡，隨意嘗試一些從前沒見過的當地小吃，被那些過鹹、過甜、香料味道過重的極致味道攻擊了好幾遍，隨意去到當地的博物館閑逛，隨意在劇場門口買票看話劇或歌舞劇，隨意坐在路邊草地或石板凳上，看過路的外國人，說說笑，談談天。
他們擁有很多的時間，什麽都不做，只是閑散地呼吸、行走、旁觀。
在城市裏坐公交車或是地鐵，在國與國之間轉移時坐火車，方菲的英語一般般，不太夠用，和外國人交流的任務交到覃明赫手裏，買票、點餐、付錢等任務也交到覃明赫手裏。
和方菲黏在一起的、不在工作狀態的覃明赫並不十分精明謹慎，那天兩人坐公交車回酒店，沒有在合適的車站下車，覃明赫正在發呆，眼神虛虛地落在車窗外，沒有察覺公交車行駛到了哪裏。
而方菲意識到他們坐過站了，但她沒有提出，只安靜坐著。
到下一站，覃明赫才慢半拍地擡頭看了眼正巧在路邊的路牌，帶有些許疑問到路線圖上確認一下。
待他發現目的地被落在後頭，公交車已經重新往前開出一段路。
覃明赫低呼：“糟糕，我們坐過站了。”
方菲無甚特別反應，淡淡應道：“這樣啊，沒事。”
覃明赫唯恐方菲沒有明白此時發生了什麽事，語氣緊張地解釋：“我們在下一個站下車的話，那就是過了兩個站。”
方菲依舊平淡：“沒事的，過了就過了。”
覃明赫覺得方菲如果要激動地責備他沒有留心路況、沒有盡到帶領她平安游玩的責任，他心裏可能會更加舒服一些。方菲這樣輕易原諒了他，反而讓他心裏沒底，不知道怎麽面對錯誤。
覃明赫顯得坐立不安，方菲安慰他：“不要著急嘛，我們又不是趕時間到哪裏去了。出來玩，放輕松，遇到小問題就當做是一次意外的體驗，沒什麽的。”
下車的地方是一處居民區附近，目之所及全是三四層的獨棟別墅，但院子不大，幾乎是密密麻麻地擠在一片，有些人家門前開著一盞小小的、昏黃的燈，還有些路邊小商鋪，一半仍開著，一半關門了。
方菲一路上看得津津有味，興致頗高。她很喜歡歐洲小地方的建築的一點是，它們的外墻不愛粘瓷磚，就直接漆成各種顏色，或是保留石頭的模樣，加上有點老舊痕跡的木門，形成一幅溫馨又活潑的生活畫像。
天光逐漸暗下來，所有建築都披上藍紫色的朦朧薄霧，手機鏡頭能夠捕捉到的內容更是再昏暗了幾分，方菲想拍照卻無法，她不愛開閃光燈，唯有撅著嘴嘟嘟囔囔：“碰巧能到這裏，卻拍不成照片，有點可惜。”
覃明赫沒吭聲，看方菲將手機收回包包裏了，就重新牽著她的手往前走。
他們兩人沿著公交路線往回走，花費額外的半個小時才回到酒店，彼時的世界已是華燈初上。
今晚沒有外出嘗試某種菜肴的打算，他們就在酒店內的餐廳吃晚飯。
覃明赫依舊情緒不佳。
一路上不說話，坐在餐廳裏了也無精打采低著頭。
方菲接過侍應遞來的餐牌，道了謝，放一份到覃明赫面前，覃明赫悶坐著沒動靜。
方菲微微探身伸手去敲敲覃明赫那邊的桌子，覃明赫擡眼看她，她頗為嚴肅地同他說：“覃明赫，每個人都會犯錯，你如果老是這麽緊抓自己的錯處不放，這麽不肯原諒自己，你一輩子都不可能讓自己放松下來。允許你自己犯錯，也允許別人偶爾的走神，大家都是尋常人，又沒有經過編程，不可能完全沒有錯處的，請你像接受每一天的天氣那樣接受這個不完美的世界。再者，我和你是出來旅行的，你別擺臉色給我看，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。”
覃明赫坐直了，向方菲道歉：“對不起，我沒有擺臉色，就是心裏懊惱，到站下車這種小事我都做不好，太不應該了。”
方菲放軟語氣說：“沒有人是應該完美的，你別這麽想。忘了我之前跟你說的了嗎？你不是完美的，也沒必要事事追求完美，讓自己輕松一點好嗎？來，先笑一個。”
覃明赫很聽話，抿著嘴擠了個笑，輕聲說：“我好像連累你了。”
“就吃飯前多走幾步而已，怎麽就說到連累這種詞語了，逛逛居民區不是挺好的事嗎？”方菲越說越覺得好笑，“你對自己以外的人和事能不能不要責任心這麽重？”
覃明赫頓了幾秒，問：“對你也不可以嗎？”
察覺到氣氛似乎變了，方菲斂了笑，移開視線，說：“我和其他人沒有區別。”
覃明赫註視著想要逃避的方菲，略顯賭氣地說：“有區別。”
方菲將自己那份餐牌也隨手塞給覃明赫，佯怒道：“別說這麽多，餓了，點菜。”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